“对了。那边的小子，过来一下。”
大叔抬抬手，招呼负责监视的那个村里人。人家也老大不小了，不能叫小子了吧。
不过那人也没什么异议，老老实实就跑过来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。
“这边没你啥事儿了，赶紧回村去。给村长带个话，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应该解决不了，让他们注意点，该跑路的时候赶紧跑路。另外——”
大叔摆出恼怒状。
“——跟他说，哪怕没闲人也要经常派人清理树林，不然三天两头就有东西跑出来！听明白了吗？”
那倒霉蛋好像是自己挨了骂一样，连忙点头，然后悄**地一溜烟跑了。
我和大叔也急匆匆地开始往回赶，年轻人们也呼啦一下散开了。
“……老叔，确认个事儿。”
“啥玩意儿？”大叔转头。
“这种树从没有，长到现在这样，要多长时间？”
我用右手拇指，指指后面的树林。
“哦——长这么开的话三年差不多了。”
！？
就算是树之间的距离足够宽，一棵树三年就能成年么？
……我似乎理解错了什么根本性的东西。
“嘛，放着不管的话一年半载的也会生出点东西来。所以我才骂那村里的人，领地里面都是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土地，放着树林扩张的话又会变回森林的。”大叔摇了不知道第几次头，“而且容易像这样，吸引森林里跑来的东西，要么就是突然冒出什么麻烦玩意儿。到那时连村子都不一定保住，天天想着种地可是本末倒置了。”
又是到了半路。中途已经通过刚才的村子了，不过并没有停留的空闲。
“怎么样，累不累？我看你一副文绉绉的样子，能跟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的了。”大叔关心道。
我确实身体素质下滑得厉害。这主要是因为我作为一个宅家派，并没有在上学或者兼职期间运动的习惯。反倒是长假的时候锻炼比较多，现在相比于那种时候，体力可就差得远了。
而且我本身肺活量就不足，呼吸功能也多少有点问题。现在光是喘气就几乎耗掉了全部的力量。
“……还早。”我简短地回答。
到了拼耐力的时候了。
在这种全身都缺氧的状态下，我仍然在尽力挤出脑力去思考刚才的疑惑。
森林对这块领地的侵蚀有多严重？
难怪金属制品总是不足。
领内缺乏开采和冶炼的条件是一方面，另外估计就是有某个领域需要大量的投入。比如伐木。
不是为了开拓，而是为了维持目前的领域。
……希望不要真的是我想的这样，不然难度可就太高了。指的是这里的人能有所作为的难度。
呼吸间，已经看到城门了。
我们早上从南边的城门出城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。一来一回也就半天，可见村子不算太远。
但是这几小时的路程对危险的事态来说，也是足够致命的。
急匆匆地进城，路上已经能看到不少下工的人们在街上走动了，但大叔和我都没心思关注这些，只一心从人群中穿过，前往城中央的猎人工会。
总算是冲进了门，我连忙大喘气，同时拉了把椅子坐下。坐下之后想起剧烈运动之后最好不要马上停下，又强撑着站起身来回踱步。
大叔倒是看起来没啥反应，不过内心想必是焦急的。
因为进了工会才发现工会里没几个人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大叔气势汹汹地冲到柜台前，质问前台小姐。
“什么怎么了？”前台小姐不解，“如果是说为什么工会现在没人的话，当然是因为早上出动之后都还没解决事情，还没几个回来的呢。”
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人，有几个大叔正闲坐在里头的位置，围着炉子烧茶喝呢。
“唉！”
大叔也没继续追问什么，倒是一把拉着我就往里面走。
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，结果拉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就倒茶喝，还顺便递给我一碗。
话说这个原来不是茶，是骨头煮的清汤。是一眼麦茶的我误解了。
话说哪里来的骨头？
嘛，这工会又能架铁炉子和铜锅，又有柴烧，肯定是不缺钱的。我抿了一口，只是太烫了。
大叔吹了两下就往嘴里灌。等他一碗喝净，旁边早就坐着的另一名大叔问道：
“老帕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？”
大叔一眼瞪回去，没好气地说：“你们几个勾东西不也老早就回来喝茶了？”
另外几人对视一眼。
“那是因为我们今天就是去打打鹿，打了两头剩下的就跑光了，就回来喽。”
“哎呀！”大叔摇头叹气，“罢了罢了，等会儿你们跟我去一趟，这事儿棘手的很。”
“老兄，你还没说到底啥事儿呢。”众人无语。
“正好，你来……”大叔指着我，“不……还是我来说吧。”
和大叔认识了一天工夫，他就发现我的口头叙述能力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。果然是个人精，看人非常准。
“等一下等一下。”另一个大叔举手叫停。
“差点就忘了问了，这小伙子是谁？看着一点都不眼熟。”一人顺着势头问道。
“哦，新来的而已。”大叔不露声色地回答。
“还是说正事吧。南边往东一点那个小村子，就是没什么人气的那个。那附近冒出一头山猪来。”
“什么！”几个人几乎跳将起来。
“多大号的？”一人追问。
“我想想……KACHE一样大吧？”
不是，“卡车”是形容它的速度的，我没用来形容它的大小。
“……身长四米，高两米五，宽一米八吧。目测可能有点误差，不过应该差不了太多。”
我见状补充道。尺寸要形容也是更接近面包车才对，跟卡车没半毛钱关系。
“四米是多少？”大叔们有点摸不着头脑。
“……比两个我加起来还要再多点。我这样的是一米七。”我生怕他们理解不了这种单位，继续补充：“比如这张桌子，四张拼起来，上面再叠两张，就是那山猪的大小了。”
我把手拍在长桌上。
“呀！”几个人惊动起来，甚至有人站起身来回转圈。
“这确实不妙。按以往的方法倒不是不能应付，但是目前这个人手能不能制得住又是个问题……”一人沉吟道。
“幸好咱们装备还没脱呢。但是那些重装备，要收拾就太花时间了……”
“是了，你应该有什么办法吧？”大叔看了我一眼，“看你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。”
“也不是什么聪明的方法，”我说道，“找个跑得快的人对着那猪丢点什么，然后把它引到坑里就是了。”
他们面面相觑。
大叔刚想开口说点什么，结果“咕噜噜”的一声比他开口更快。
“哎呀说来惭愧，午饭还没吃呢。”大叔摸摸肚子，“刚才喝了口汤更饿了。”
……
我沉默了半晌，从口袋里掏出半块烤饼递给他。
“还有肉干。”然后从怀里掏出昨天乱逛的时候顺便买的东西。
“不是？你小子有吃的怎么不早拿出来？”大叔接过，忙开始啃起来，还不忘责怪我两句。
“……您也没问我要呀。”
我反正在刚才他们折腾的时候已经吃了点饼了。随身带点存粮是个好习惯，只不过大叔好像光想着在村里蹭饭，结果回来的时候太急没蹭成。
大叔稀里呼噜就着热汤把烤饼和肉干咽下去。
“你说的这个就是我们以往用的办法。”他把空碗随手一丢，“这次的问题在于对手的体型太大了，能不能勾引住它是个问题，来不来得及挖坑又是个问题。”
体型的大小确实会产生一些变数。我也不能完全确定那是否和我认知中的野猪是同一种东西，这会影响到对奔跑速度的判断。
“今天跟过去的五个小伙子，三个留在那边监视，两个在挖坑以防万一。但是要挖出一个能让那种大家伙摔进去的坑，时间不一定足够。你也说过，傍晚左右那个家伙就会开始移动吧。”
大叔摸摸下巴。
“实际上我们这边也有专门对付那种玩意儿的陷阱和武器之类，但是现在开始布置陷阱恐怕也来不及，用装备硬顶的话这个人数又不够。挖坑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，说到底有没有人能跑得过那玩意儿也是个问题。”
“只要找个跑得够快的人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。”
只要这样的话这个对策就可以从实际上成立。
“所以说这个时间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……”大叔开始唠唠叨叨的。
就在这时，从门口冲进来一个人。
因为时常注意着周围，一听到这慌乱的脚步声，我的身体下意识就有了反应，站了起来。
“咋的了？”众人见状俱惊。
……好像是被我突然的动作吓到的。
只见跑进来的那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我们面前，大喘气道：“帕……帕叔，大……大事不好！”
哦，原来是有人跑进来了，我此时心想。
“啥玩意儿？你慢慢说。”大叔连忙安抚这人。
“刚、刚到下午的时候，天突然变阴了一会儿……我们、我们一时没注意，反应过来的时候，那、那山猪就从树林出来了，兜兜转转地就往村子那边去了……”
哦豁。
大叔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。
“我们回来多久了？”
半小时左右吧，折腾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。
“也就是说，我们前脚刚走没多久，那玩意儿就开始往外跑了……”
大叔抱着手，勉强分析起来。
考虑到我们回来的时候，大叔实际上配合了我的体力，应该比一个人跑回来的年轻人要慢一些。
满打满算是在我们出发之后一小时，那野猪开始移动的吧。
而以人的脚力，从这里和村子之间，一趟需要三四个小时。
虽然记不得这小伙子的名字，但我依稀记得是负责挖坑的俩人之一。
搞不好状况已经很不妙了。
大叔应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，脸已经阴沉下去。
“……我去叫人。”
这下，最好不要拖拉了。哪怕是临时抱佛脚，我也得派出我的对策才行。
“喂！干啥去！”大叔在背后呼唤着我。
可惜我已经先一步往外跑了，没必要在这时停下。
“不知道，在哪里，所以我去转一圈，找到人就马上回来！”
一边这样说着，一边溜到门口了。
留下一群困惑的人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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